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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青流传手抄本《一双绣花鞋》背后的故事

《一双绣花鞋》背后的故事

《一双绣花鞋》从1958年创作完稿到2002年正式出版,历尽劫难,至今已近半个世纪。半个世纪的风云在况老眼里折射、激荡,历历在目。

反特小说《一双绣花鞋》是“文革”时期在全国疯狂流传的地下手抄本,被称为“文革地下文学第一书”。小说的灵感,来自于该书作者况浩文亲身经历的“三·一三大批捕”——1951年重庆镇反运动中规模最大的抓捕行动。


1950年代初的西南极不太平。作为蒋介石撤离大陆前最后的据点,国民党军警宪特匪人数之多,活动之猖狂,令人咋舌。


1950年2月5日,解放军60军178师政治部主任朱向璃在行至成都龙潭寺时,遭到包括1000多名起义后又叛乱的国民党军在内的土匪武装伏击,被挖眼、断肢、剖腹,震惊中央。

当时,21岁的况浩文从西南人民革命大学一期毕业,进入刚刚成立、驻地设在重庆的西南军政委员会工作,任职公安部五处(边防保卫处)


1951年3月13日,在史称“三·一三大批捕”的行动中,21岁的况浩文带领一个抓捕小组,亲手抓捕了11个反革命分子。那双后来改变他命运的绣花鞋,就是在其中一个抓捕对象家中发现的。


况浩文组要抓捕11个人。抓捕时,先以查户口之名敲门,一开门,就用手电筒照眼睛。先问户籍警:是不是这个人?再问对方:你是不是某某某?如果确认,就说:你犯了反革命罪,你被批捕了。然后上去两个人抓起来。没有人敢反抗。


“算起来40多分钟得抓一个人,很紧张。”由于当晚抓捕人数众多,连手铐都不够用,只能用粗麻绳将被抓的人串起来。


抓到第七八个人时,东方已开始泛白。接下来要抓的人是一个(一贯道)的点传师。


解放时,(一贯道)已发展成为最大的会道门组织,不仅人数众多,仅北京就有20万之众。而且许多地方的基层党政人员也深陷其中。1951年10月,(一贯道)被宣布为反动会道门组织,和土匪、特务、恶霸、反动党团骨干一起,成为镇反运动的打击对象之一。点传师在一贯道中位居第5级,属于上层。


对这个点传师的抓捕很顺利。抓捕后搜查房间时,况浩文突然发现,带穿衣镜的柜子下面,有一双黑底白花的绣花鞋动了一下。“我以为是个人,我拔枪,斜着身往那个柜子后面扑过去,进去一看,没人。其实可能是我眼睛花了,当时神经高度紧张。”

况浩文至今回忆起来,仍觉得心有余悸:“当时是凌晨四五点,光线不好,屋子又窄,是有点恐怖。恐怕我看那个绣花鞋就两三秒钟,但这两三秒钟给我的冲击太强烈了。” 那双黑底白花的绣花鞋烙印在他脑子里,挥之不去。


除了那双绣花鞋,况浩文至今念念不忘的还有两个小女孩。时隔多年,他已记不清那两个小女孩是否是那个点传师的女儿。


当时,那两个两三岁大、穿红衣服的小女孩坐在一张小床上,一直望着涌进来的端枪的陌生人,临走时,还对他们说:“解放军叔叔再见。”


“那一会儿,我心动了一下。事后想起来,她们肯定不知道我们是来抓她们妈妈的。那对女孩如果在的话,应该是60多岁了。我希望这对姊妹这一生是平安的。60年过去,况浩文一直忘不了这双绣花鞋的主人。


1955年,况浩文因身体不好,转业至重庆市第二工业局工作。虽然离开了公安工作的第一线,但那些故事无时无刻不在他脑海中盘旋。


在一个夜晚,已经离开公安部的他坐在单位宿舍,抽着8分钱一包的烟,又想起那双绣花鞋。找出纸笔,写下一段文字:

…他顺着死人头发看去,一个玻砖柜子…那是什么——一双黑底白花的绣花鞋。天哪!绣花鞋动了一动,是一双人脚。「…你…你是…」…灯笼内的烛光,倏地熄灭了…

以这双绣花鞋为线索,一段讲述50年代公安人员追捕国民党特务的故事拉开序幕。况浩文在1961年完成这部6万字的小说,取名为《在茫茫夜色后面》。


手稿寄出,被电影厂看中,准备换个名字拍电影——《一双绣花鞋》。

还未拍摄,已经有电影厂工人将《一双绣花鞋》手稿抄下收藏,借给朋友阅读,随后又继续被新的读者手抄传阅,在重庆流传起来。


但是,还未等小说修改完成,“文革”爆发了。况浩文被揪了出来。


况浩文没想到,这会给自己带来麻烦。


一天上班时,况浩文发现单位里不断有人批评他写的《一双绣花鞋》,因为小说中有国民党特务爱上地下党员的情节。


《一双绣花鞋》的电影拍摄被叫停,况浩文也被要求接受改造。


1969年,况浩文处在人生低谷。这时,他收到一封信,来自在黑龙江宝泉岭农场插队做知青的妹妹。这封信告诉他一件事:


知青夜聊时都在讲《一双绣花鞋》的故事,小说手抄本传到了距重庆3400公里外的东北北大荒。


况浩文并不知道,自己被单位批评时,重庆知青们也带着手抄本《一双绣花鞋》到了全国各地农场和生产兵团。


那个文艺作品黑白分明的年代,没人读过这样的故事:恐怖神秘又带点性感的绣花鞋,主人不明,其后牵扯出环环相扣的阴谋,整个重庆面临被炸毁的风险…


当时知青想找同伴借阅《一双绣花鞋》,必须拿两本苏联小说交换,谢绝讲价。

一个在云南插队的上海知青熟记小说故事,被邀去各个兵团说书,借此到处蹭饭蹭了一年半。


知青们把手抄的《一双绣花鞋》带回各自家乡,继而被新一批下乡知青带到新的地方。8年时间,小说抄本散布在全国各地。


等到1975年,《一双绣花鞋》手抄本已经如野火般在全国蔓延,不可阻挡。就在这一年,它也正式遭到封禁。


阅读《一双绣花鞋》被明令禁止,传抄被发现要面临被单位开除的风险。人们还是甘冒风险,甚至躲在厕所偷偷阅读。


根据不完全统计,小说在当年的传抄数量,超过一百万册。

《一双绣花鞋》命运的转机,发生在1979年。


那年,《一双绣花鞋》解封,成书18年后首次正式发表,刊登在刚复刊的重庆本土文学杂志《红岩》上。况浩文本人也重新恢复工作。


到了80年代,它被改编成连环画和电影,看过的人给同伴添油加醋转述绣花鞋故事,以把朋友吓到瑟瑟发抖为乐。


多年过去,况浩文仍然不能忘记那双绣花鞋和那个点传师。


上世纪90年代,他曾去找过点传师的家;他记得,那是罗家巷200号。“三—.三”那晚,暗夜里隐隐约约可见的那座塔,仍然矗立在那里。


“自从那个晚上去过那儿之后,我再也没去过。50年后再去,总觉得这个地方似曾相识。”路上,况浩文碰到一位邻居老大姐,她正好认识当年的点传师。“老大姐说,她叫周元生,后来判了13年。之后表现得好,提前两年释放,但早就不住这儿了。”


况浩文也想过去寻访她,但终究没有成行。“不过,知道她提前两年释放,我还是心里觉得欣慰。人嘛,过去有罪,有错误,改了嘛,就好了。”

讲完一双绣花鞋的故事,带着山城反特那段峥嵘岁月的特别记忆,重庆老作家永远地闭上了双眼——况浩文2018年1月28日因病去世,享年88岁。


一个作家的作品能受到读者如此厚爱!一部作品的命运能够和一代人的命运联系起来。身为作家,况浩文感到欣慰和神圣。


当年知青群体流传的手抄本
一双绣花鞋

前 言

上世纪七十年代初,一部手抄本小说开始在知青群体间流传。


故事始于一条幽深的石阶,石阶尽头通往一座阴森的老宅。

一只带血的手搭在老屋的门槛前,一双绣花鞋缓缓移动着…… 

即使早已记不清具体情节,但想必很多人都对这段阴森恐怖的开篇记忆犹新。 

这部小说就是著名的《一双绣花鞋》。 

故事发生在解放初期我国西南的一个山城。一天深夜,老态龙钟的更夫耸肩缩颈,衣领上斜插一盏“气死风”,走进一条静悄悄的狭长小巷。“当!当当!”沙哑的更锣打破了午夜的宁静。


老更夫来到一幢西式小洋楼前,只见钉着“春申路26号”门牌的黑漆大门上,贴着的封条被撕开了。


“这是上个月才查封的敌伪财产呀!”老更夫一边自言自语,一边顺手一推黑漆大门,门便“吱呀,吱呀”地开了,他想了一下,毅然走进黑漆大门。


老更夫走进屋内,支着灯笼四下晃照,只见窗帘下有一双黑色的绣花鞋。他刚想躬身去捡,窗帘忽然动起来,接着绣花鞋也跟着动了起来。“你………你是!”老更夫吓得转身想跑。

老更夫话音未落,背后猛然窜出一个黑影,同时一个沉重的东西砸到了他的头上,老更夫摇晃着倒了下去。灯笼掉了,铜锣滚到一边。


清晨,一辆警车来到楼前。公安人员迅速赶至现场进行勘察,领头的是市公安局一处二科科长沈兰。


现场勘查说明不是一般的凶杀案,公安人员从地上的脚印判断:“凶手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。”于是沈兰吩咐去把本街的治安积极分子、泥水匠张师傅请来,话还没说完,张师傅已自己走上楼来。


沈兰见张师傅自己来了,连忙上前握手敬烟。张师傅边抽烟边说:“这屋子原来是伪兵工署本城办事处主任林南轩姘头住的,名叫静庐。”沈兰听了,高兴地说:“太好了,今天总算找到了它!”


沈兰和张师傅来到门口。右边门坊装着一盏门灯,左边装灯处,却用水泥糊死,竖着写了几个黑字。张师傅觉得怎么看也不顺眼,便走上前敲了敲,里面发出空响。


拨去湖死的水泥,里面出现一个长方形窟窿。沈兰伸手进去,摸出一口不大的铅皮箱子,上面贴着封条。沈兰让张师傅原样封好,便带着箱子回到公安局。


办公室中,侦察员小朱从挎包里拿出一套启封工具,细心地启开封条,又侧耳听了听,没发现什么异常声音,才慢慢打开箱盖,先取出一个微型手摇发电机,接着又取出一个皮包。


打开皮包,里面是一只绣花鞋,众人非常惊讶。“真是它!”沈兰看着也一时愣住了。


沈兰指着绣花鞋说道:“这就是敌人要找的东西,它关系到山城几十万人生命财产的安全。”众人不解地问:“就是这只绣花鞋!?”沈兰点点头。

侦察员肖方不解地问:“怎么只有一只绣花鞋,还有一只呢?”沈兰道:“那只吗?我慢慢讲给你们听。”说着坐在沙发上,望着绣花鞋,开始了深沉的回忆。


那是1949年春天的一个黄昏,就在蒲江的南岸文凤塔下,一个身材颀长的青年,沿着陡峭的山坡疾步而行,他就是年轻的沈兰,公开的身份是美军顾问团的翻译。


一个鬼魂似的人影跟在青年身后,到了半山腰一条险峭的窄石路上,他停下步闪到一块岩石后面,看着坡上远去的人影、边骂着痞话,边引颈而望。


文凤塔下,一个容态婉娴的姑娘立于黄桷树下。忽然,她听到山下传来枪声,不安地捻着手里拿着的一束紫色杜鹃花焦急地望着山下。


沈兰疾步跃出,他一见持花伫立的姑娘便放慢脚步,走到姑娘面前问到:“小姐,你喜欢杜鹃花吗?”“这是映山红。姑娘打量着沈兰回答说。沈兰笑着说:“都是一样红。”


接头暗号对上后,沈兰握住姑娘的手说:“c-3计划没有到手,还没有找到工程师办公室,就被特务发现了。”正说着,山腰上响起了枪声,三辆美制卡车装着全副武装的警察沿着上山的马路赶来。

姑娘望了望山下,指着草丛中一包衣服吩咐道:“穿好这身狼皮,戴上帽子,证件在上衣口袋里。”沈兰把衣帽穿戴好,姑娘又坚定地吩咐道:“眼镜也戴上,擦干汗水,拿着这把杜鹃花我们迎上前去。”


半山腰马路上,从汽车上走下的国民党警官向那个“鬼魂“稽查问情况。接着,警察们在稽查长陈福指挥下分散开来,满山搜查。


陈福带着一班警察,沿着马路旁边的青石板小路爬上“老君寺”,这时只见一个年轻美丽的女郎,依偎在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军官身旁,望着山顶的“文凤塔”窃窃私语。


“怎么,一个变成一对了,抓吗?”一个警察低声问陈福,陈福瞪了他一眼,“抓个烫手的怎么办?”陈福弹了弹身上灰尘,掏出手枪,走到沈兰背后冷冷地说:“小姐,先生,对不起,打扰一下。”


沈兰傲然地回过头,看了他一眼:“你是什么人,山下噼噼啪啪放枪的就是你们吧?”接着他回过头对姑娘说:“云佩,你看,想看看古迹也不得清静。”


陈福毫不示弱地说:“鄙人是山下这个兵工厂的稽查长,开枪打共产党,是我多年的爱好。”沈兰不屑地问:“你打着了吗?”


姑娘款款转过身来说:“呃,稽查长先生,我们专门过江到文凤塔来看‘白莎遗迹’,可什么也没找着。是这儿吗?”


陈福不耐烦地说:“我不知道什么白沙、黑沙的,可是我倒想知道,这儿是不是有个想钻进兵工厂工程师办公室的共产党。”


沈兰勃然大怒,质问道:“什么意思?”陈福上前一步逼视沈兰说:“军官先生,那个人的身材和你非常相似。”沈兰听了纵声大笑:“我?——共产党?哈哈哈……”


沈兰笑着把杜鹃花递给姑娘,从军衣口袋里掏出一张洋文“派司”,陈福拿手电筒晃了晃,“派司”上尽是外文,他知道持这种“派司”的人,可不是好惹的,连忙笑着问:“原来你是……”


沈兰傲慢地回答说:“美军顾问团的翻译官,要打电话问吗?或者坐车到顾问团去一趟。”陈福连忙笑着说:“误会,误会,对不起。”


然而,陈福并不死心。他掏出烟盒说道。“请抽烟!”随着猛然揿亮打火机,装着点烟的样子,借此想看清沈兰的面容。


沈兰迅速将手一扬,挡住火光,闻了闻稽查长递来的香烟.轻蔑地将烟扔到地上。“给你抽支好一点的,美国货。”沈兰说着掏出金质烟盒递了过去。


陈福尴尬地缩回了拿着打火机的手,从沈兰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,烟盒一关,“啪”!打火机燃着了,沈兰为稽查长点燃了香烟,同时也看清了他的奸相。

“走吧,还要进城听音乐会哩。”姑娘不耐烦地说。沈兰向陈福挥挥手,挽着姑娘,哼着一首洋歌扬长而去。


月光下,陈福大口抽着烟。“妈的,又是月亮,又是古迹,还有个白莎,搞得你晕头转向的。”陈福使劲捶了一下脑袋。这时一个警察凑上来谄媚地说:“那就抓吧!”


陈福眼睛一瞪,怒冲冲地说;“你别他妈的给我捅漏子,真要抓了个盟军翻译官,是你去作揖,还是我去磕头呀?别光想着升官发财,当心偷鸡不成蚀把米,下山!”


走下山坡,沈兰侧头问道:“同志,今天多亏了你,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哩!”姑娘笑着说:“你不是叫我云佩吗?就叫这个名字好了,以后搞到情报,通知南川县委。我已有新任务。”说着摇摇手上的花告别而去。


大约半个月后的一天下午,沈兰接到组织的指示,在渡口的茶馆里与党的负责人刘丹竹接头。沈兰穿着一身军服,按时来到了茶馆。

刘丹竹告诉沈兰:“为了尽快弄清C—3计划的阴谋,组织上决定让你打入制订C—3计划的大特务林南轩家中。”并给他讲述了组织上安排好的一个大胆的计划。


沈兰顺着刘丹竹的手,向江中望去,只见一只木船上站满了过河的人,上面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.刘丹竹告诉沈兰:“她就是林南轩的女儿——林晶,文章要从她身上做。”


小船慢慢向岸边驶来,船快靠岸时,一个浪头把船拖进了旋涡,船上的人慌作一团,你推我搡,林晶被挤下了水。急得陪伴林晶的花花公子钱宝兴大嚷:“谁把人救上来,我给十块大洋。”

沈兰听见喊叫声,笑着向刘丹竹点了点头,跃入水中。他劈波斩浪,一会儿便游到林晶身边,把林晶托出水面,抱上了岸。


岸边,钱宝兴掏出一叠银元递给沈兰,沈兰愤然推开钱宝兴的手说:“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救人的,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?”苏醒过来的林晶,感激地望着沈兰。


第二天,沈兰接到了林家发来的请柬。沈兰拿着请柬,高兴地来到同裕银行,去向地下党负责人刘丹竹汇报。


刘丹竹仔细地看着那张米黄色的小笺,向沈兰详细地介绍了林南轩的特点和爱好。并告诉沈兰,他去林府后,由一个先打进去的同志直接领导,统一行动。


夜深了,沈兰坐在床上,啃着“唐诗选”、“宋词选”、“弈林新篇“为着明天的战斗准备着.银白色的月光从窗外静静流进屋内,多情地抚慰着刻苦攻读的沈兰。


第二天下午,沈兰坐着一辆黑色轿车,来到林南轩的公馆。门口,一个便衣警卫小步跑来,打开车门。沈兰拿着一束紫色杜鹃花,风度潇洒地走下汽车。


林晶走了过来微笑着对沈兰说:“欢迎,欢迎!”爸爸正在客厅里等着你哩。”

他们走进一间华贵的中式客厅。沈兰落落大方地把手上拿着的杜鹃花送给了林晶:“祝贺你,这么快就康复了。”林晶接过花,看了一会儿,礼貌地把这束紫色杜鹃花插进古瓷花瓶。


他们正在寒暄时,林南轩身穿便装与他宠爱的三姨太走进客厅。林晶立即把沈兰介绍给他们,林南轩用公鸭式的声音说道:“小女遇险,全蒙沈世兄相救,我很感激。”


这时,—个穿着中式衣衫的侍女托着茶盘走了进来:“先生,请用茶。”当她放茶杯时,目光正和沈兰相遇,沈兰发现,这位使女原来是文凤塔前掩护他脱险的姑娘“云佩”,禁不住一怔。


沈兰迅速地镇定下来,欠身答道:“谢谢你,小姐。”使女认真看了一下插在花瓶里的紫色杜鹃花,说道:“先生,我是小姐的佣人,叫朱玉苑,有事情吩咐我朱嫂就是。”说完,躬身退下。


一群华服盛装的小姐和几个油头粉面的少爷涌了进来,林晶一一为沈兰作了介绍。


突然,客厅的门猝然开了,一个气概纠纠的武夫跨进来高喊:“报告!”客人们为之一惊。沈兰一看,真是冤家路窄,直挺挺地站在面前的人正是文凤塔前盘问他的稽查长陈福。


沈兰的睫毛扑簌簌动了几下,笑着说:“陈稽查长,你赴宴可来迟了。”林南轩略带惊讶地看了看沈兰说:“你们认识!?”沈兰回答道:“为了一件枪案,找过稽查长。”


“从今天起,他已是我的副官了。”林南轩笑着介绍道。沈兰走过去握着陈福的手说:“祝贺稽查长高升。稽查长,那枪的案子快破了吧?"这突如其来的袭击,搞得陈福张惶失措。

林南轩打断他们的谈话:“陈福,你还有什么事吗?“陈福支吾着说:“有件文件请你签发。”林南轩挥了挥手说:“什么鸡毛蒜皮的事,我有客、你先到书房等着。”


女佣人朱嫂走了进来,恭敬地说:“酒宴已经摆好,太太说请主任和客人入席。”林南轩笑着说:“沈先生,请。”沈兰躬身回礼:“林老伯,请!”


席上,珍馐杂陈,觥筹交错。花花公子钱宝兴笑哈哈地说:“我……我再敬一次酒,祝林伯伯官运……通泰,祝阿晶表妹差点淹死。”众人哄堂大笑,前仰后合。


陈福在书房里,像只没头的苍蝇,低头来回走着。书房门轻轻开了,朱玉苑端着茶杯无声地走了进来,陈福一见惊讶不已。


陈福恶狠狠地说:“共产党小姐,没想到在这儿又见面了!这次大概不是和亲爱的来找“对着月亮唱歌”的白莎了吧?”朱玉苑看也不看,安闲地坐到沙发上。


朱玉苑不慌不忙地问:“你打算去领赏吧?”陈福得意地掏出手枪,嚎叫着:“对,请吧,共产党小姐。”朱玉苑款款地站起身说:“你未免高兴得太早了,要我给你看样东西吗?”


陈福一看朱玉苑从口袋中掏出的照片,顿时像个泄气的皮球,懊丧地跌坐到沙发上:“小姐,我认输……!”朱玉苑不屑地说:“我是这儿的佣人,朱嫂。抽烟吧!”说着把烟推给了陈福。


陈福哭丧着脸问道:“朱嫂,这照片……。”朱玉苑回答道:“很清楚嘛,在南温泉稽查长搂着我们主任最宠爱的三太太……。”陈福一听,吓得张口结舌,连忙央求说:“你……你小声点!”

陈福笑着央求道:“这照片能给我看看嘛?”朱嫂坦然递过。陈福一把将照片撕得粉碎。朱嫂笑了笑,又从袋中取出一张。“稽查长,你还想撕吗?”陈福目瞪口呆。


陈福耷拉着脑袋说:“我认输,咱们光棍对光棍,都不说。”朱玉苑笑着问:“你大概不会不知道,昨天主任枪毙那副官是为了什么吧?好吧,前面那位先生的安全就交给你了。”说完瞟了陈福一眼走出房去。


“陈福!”一个声音冷冷地喊了一声。陈福抬头一看,林南轩站在面前,吓的慌忙躬身而立。“来人是文凤塔前的翻译官吗?”陈福结结巴巴回答说:“不,不……不是!"林南轩若有所思地说:“难道真的是我神经过敏?…。”


这时候,宴会已经结束。三姨太和林晶作为主人,陪着沈兰观赏他们的花园.三姨太对着麓园中的葡萄,像京戏道白似地哼道: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在这儿照相倒蛮有诗意的。”


沈兰听了上前说道。“伯母喜欢照相,我也喜欢玩玩相机,到时候照几张,请伯母指教。“三姨太喜滋滋地说:“那很好呀!”


林晶有意岔开话题,邀请沈兰去跳舞。沈兰推说已有些醉意,告辞了。林晶送沈兰步出南园大门,经过花坛时,林晶摘了一枝娇艳的玫瑰花递给沈兰。


送走了沈兰,林晶来到了父亲的书房,两人以不同的心情交换了对沈兰的看法。林晶半娇半嗔地说:“爸爸、你呀,神经过敏。"林南轩倚在沙发上低声说:“我顺便考查了一下他,看来没啥问题。”


林晶高兴地说:“爸爸,你不是正想修建一座通向美国人的桥梁吗?”林南轩思索地说:“这人外文不错,进外交界很有希望。可是我总觉得你落水被救的事太巧了,不能不使我怀疑!“


林晶撒娇地噘了噘嘴说:“爸爸,人家说你多疑善诈,我看那,真有点像。”林南轩道:“晶儿,时局不稳,要慎重!何况最高当局还让我制订C—3计划。我看还得进行一次小小的政治测验。”林晶郑重地点了点头。


第二天上午,林晶给沈兰挂个电话:“密斯特沈吗?早上好,晚上我请你去看电影。好,我在家等你,你可要早点来。“林晶对站在一旁的林南轩嫣然一笑。

晚上,沈兰来到林南轩的公馆。林南轩边拉着沈兰下棋,边旁敲侧击询问沈兰对时局的看法。沈兰推说在大学是专攻外语的,对政治一窍不通。


突然,传来警车的呼叫声,跟着公馆的保镖庞金彪进来报告说:“二处来了人,说是我们这里钻进了共党分子。”林南轩手里拿着棋子,注视着沈兰说:“我这里有共党分子!?”


一个军官带着士兵进来,军官向林南轩报告说:“我们是徐处长派来执行任务的,根据可靠情报,共党分子已打入处长身边。”林南轩看了沈兰一眼,挥手道:“好吧!跟我来。”


沈兰平静地站起身,点起一支烟,缓步踱到一幅风景画前。林晶盯着沈兰的背影说:“沈先生,听见了吗?共党分子已经钻到我家里来了,这就是你不感兴趣的政治。“


沈兰转身面对林晶淡然笑着说:“这倒是没想到的事,你爸爸这样一个身负党国重任的要员,竟然也被共党分子钻了空子?”林晶道:“暂时还是个谜,你放心地坐一坐,我去看看就来。”说着扬长而去。


大厅里只留下沈兰一人,沈兰大口抽着烟,紧张地思索着:“我暴露了!?难道是陈福这个坏蛋……?不,也许是老狐狸跟我耍花招…。”


客厅门外,林南轩父女紧紧窥视着。小客厅侧门,“呀”地一声开了,朱玉苑端着托盘走了进来:“沈先生,请用咖啡。说话时,她那双机敏的眼晴微微一动,作了一个明显的警告。

沈兰想了想,毅然拿起话筒,拨通后又转身背着门把电话按断,然后对着话筒大声说:“史密斯中校吗?我是沈兰,我有情况向你报告,那位林南轩将军看来并不那么精明、能干,刚才我听说他家里竟钻进了共党……。”


在走廊上窃听的林家父女闻言大惊失色,懊丧不已,慌忙从大门急急走进。


林南轩迫不及待地说:“沈先生,误会了,误会了。我的家里怎么会钻进共党分子?是兵工厂发现了共党分子。”沈兰道:“原来是这样。”说着抱歉地耸了耸肩,放下了话简。


林南轩笑着说:“沈先生,对美国朋友我一向是敬重的,和美国朋友合作也是我林某人的夙愿。”沈兰笑着说:“好在史密斯中校和我关系比较密切,我一定尽力而为。”林南轩感激不已。


这时,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三姨太走了进来,嚷道:“这么好的晚上你们就谈个没完,沈先生,我陪你打几圈麻将。”林晶不高兴地说:“三妈,我们还要看电影去哩!”


这时,陈福手拿着公文包走了进来,他向林南轩报告说:“主任,这是你要的东西。”三姨太一把抢过:“什么东西,我看看。”三姨太拉开包,发现里面装着一双绣花鞋。林南轩慌忙抢过。

三姨太一见怒不可遏,逼着林南轩交待这鞋是给谁的。林南轩支支吾吾说不清楚,三姨太更加怀疑,吵着嚷着上了楼。


林晶皱着眉说:“真无聊,为了一双鞋犯得着嘛!”沈兰说:“爱情总是伴着嫉妒而存在的,这鞋总不是一件供人欣赏的艺术品吧?”林晶看看表说:“我也说不清,咱们还是看电影去吧!”说着拉起沈兰走出门去。


一天晚上,沈兰来到同裕银行总经理室。刘丹竹紧紧握住他的手说:“那个c-3计划是敌人一个灭绝人性的大破坏。”沈兰激动地说:“我愿豁出生命,去保卫山城人民的生命安全。“


沈兰根据党的指示,更加和林南轩一家人接近了。


一天上午,沈兰来到林公馆,见朱玉苑正在采花。沈兰佯装赏花信步走到朱的身旁,朱玉苑低声告诉他:“c3计划藏在保险柜里。书房门、保险柜都有锁,可是钥匙只有林南轩和三姨太才有。”


沈兰望着那颗枝叶稀疏的葡萄,默默地思索着说:“我想了个办法,您看行不行?”他低声地向朱玉苑讲着,朱边听边笑,同意了沈兰的计划。


过了一会儿,沈兰带着照相机,陪着三姨太谈笑风生地在后花园中走着,朱玉苑跟在后面。


他们走到荷花池畔,沈兰认真取景,摆布三姨太的姿式:“伯母,最好放下手提包,双手扶着栏杆,望着池里的落花。”三姨太咯咯笑着,顺手把提包递给了朱玉苑。


沈兰满意地笑着:“对,这个姿势很优美,很有意境。“沈兰左比右看,并让朱玉苑站开一些,免得碍事。朱玉苑故意嚷着:“穷讲究不少。”扭身走进丛林。


朱玉苑进树林后,迅速地打开手提包,取出一串钥匙在纸烟盒装的胶泥上按下一个钥匙印,然后关上皮包。


朱玉苑提着皮包走了过来,略微向沈兰点了一下头。沈兰笑着对三姨太说:“伯母,你的照相姿势太美了!来,提着皮包再给你照一张。”

沈兰很快地配制好了一把钥匙,并且时刻寻找着可以下手的机会。


时局发展很快,敌人也拼命地在加快C一3计划的施工进度,只见山城近郊的山洞里,油布密封的美制十轮卡车,一辆接着一辆地驶出,车上装着一箱箱炸药。


下手的机会终于来了。这是周末的一个傍晚,公馆门前,林南轩、三姨太和林晶相继走到轿车边,陈福对司机说:“今晚你放假,我来开车,给钱大少爷饯行去。”


林南轩见林晶有些不舒服,劝她不必去了。林晶嘴巴一噘说:“我要去。”林南轩问:“沈兰怎么没来?”林晶回答说:“他今晚有个急件要翻译。”三姨太急着去赴宴,催促说:“那就快走吧!”于是银灰色轿车如飞而去。


天渐渐黑了,一个披着斗篷的人影疾步奔向南园。警卫室内庞金彪见是沈兰,谄媚地为沈兰脱下雨衣,沈兰顺手掏出两瓶酒放在桌上,爱酒如命的庞金彪一见,馋涎直流。


庞金彪打开酒瓶,一股浓郁的酒香喷溢而出,他连声赞道:“好香,好香。”沈兰豪爽地给庞金彪斟了大半碗,自己斟了一杯说道:“表示个敬意,干!”庞金彪高兴地端着碗一饮而尽。


庞金彪灌了几碗酒后,说话已经含糊不清,他打着酒嗝儿说:“这林府上下,都说沈先生厚道,我…我再敬先生一杯。”说着拿起另一瓶酒,沈兰道:“你慢慢喝吧!我去看看报纸。“说着走进门去。


沈兰走进小客厅,朱玉苑无声地走了进来,对沈兰说:“下面人都看川戏去了!”沈兰点点头说:“皇后餐厅,舅舅专门派了人在监视,一有动静马上会打电话告诉我们。”


朱玉苑掏出把钥匙递给沈兰:“干吧!我在外面照应。保险柜在墙上那幅油画背后。”沈兰握着钥匙走到房前,厚重的房门应手而开,他闪身入内。

沈兰凭借手电的亮光在书房内照着,发现了墙上一幅油画,沈兰取下画来,墙上便露出一个克罗米把手,下面有个锁孔。沈兰忙把钥匙插进去,一扭,不开;再扭,还是不开。


朱玉苑探身进来问道:“搞开没有?”沈兰睁大了眼睛,微微喘着粗气说:“没有。”朱玉苑闪进书房,轻轻抽出钥匙,仔细一看:“不对,这是房门钥匙,用那一把。”


沈兰一边责备自己太粗心,一边用另一把钥匙,插进锁孔一扭,克罗米把手一旋,天兰色油漆的墙壁上,现出一个方形的黑洞。


保险柜里,顶层放着大量美钞和金条,中层放着文件和一只绣花鞋。沈兰对朱玉苑说:“只有一只绣花鞋。”朱玉苑道:“再找找。”沈兰急忙在文件中找寻。

沈兰把柜中翻遍,也没有找到另一只鞋子,朱玉苑思索了一会,果断地说:“先把这只鞋拿走!”沈兰刚把绣花鞋拿出保险柜,突然警铃大作,电灯“哒”地一响,书房亮如白昼。


警卫室中一盏红灯刺目地亮了,灯光闪烁不定,警铃长鸣。庞金彪猛地站起,拔出手枪,扔掉酒瓶,踉踉跄跄跨出警卫室。


朱玉苑着急地问道:“怎么搞的?”沈兰低头一看,发现鞋上有根细绳连在一个警铃开关上。朱玉苑命令道:“你快翻墙走!”


门口,庞金彪布满血丝的眼睛,狠狠盯住沈兰.举起了左轮手枪。朱玉苑往前一扑,横转身体,掩护沈兰。“啪!”枪响了,朱玉苑中弹倒下。


瞬间,沈兰掏枪还击。“啪!啪!”两响,庞金彪像头笨熊跌倒在地。沈兰跳过去,用枪抵近他的额头,又补了一枪。

沈兰跨回朱玉苑身边,只见朱玉苑右肋中弹,紫红色的血浸染了衣服和地板.沈兰低声喊道:“苑姐……苑姐!我马上送你去医院。”


朱玉苑微微睁开眼睛说道:“沈兰,别难过,革命总会有牺牲。告诉丹竹同志,特委要立刻转移。我不行了,沈兰,一定要把C一3计划全部弄到手。”


忽然,电话铃急促地响了起来。沈兰跨上前去摘下电话,他迟疑了一下,又拿起话筒低声问道:“哪里……什么?林晶病了,坐汽车先回来了!”


沈兰仓促扶起朱玉苑:“我背你走。”朱玉苑果断地说:“不,我们一跑,会连累丹竹同志和特委。你走吧,这一摊子,我来承担。”沈兰激动地说:“我怎么能丢下同志,自己当逃兵!”


一辆银灰色的轿车在泥泞的路上向南园疾驰,只见车轮滚滚。车内林晶靠在座位上,驾驶盘前陈福阴沉的目光直视前方。


沈兰把庞金彪的尸体拖到保险柜前,飞快从柜里拿出两把金条和美钞,塞进庞金彪衣袋,又把熟铁皮钥匙放在庞的衣袋里。他又拿来自己的雨衣,从杯里掬了一些水洒在雨衣上面,然后披上。


朱玉苑看着沈兰的行动,惨然一笑:“这……只能蒙一会儿……快告诉丹竹同志……转移。”沈兰点点头,迅速拿起电话简。


轿车驶进南园,喇叭刺耳长鸣,陈福跳下车骂道:“这小子,又灌醉了。”车内林晶递出钥匙,陈福打开黑漆大门的小侧门,扶着林晶进去。


沈兰通知刘丹竹转移后,听见房外急促而来的脚步声,又拿起电话听筒,乱拨号码。林晶、陈福气急败坏地赶到书房。沈兰放下电话忙说:“你们可回来了,皇后餐厅老拨不通。”林晶看见书房里一片鲜血,大吃一惊。


沈兰又气急地说:“我刚进屋,看见朱嫂倒在地上,庞金彪正偷东西,我叫了他一声,谁知他扬手就是一枪,我只好还了他一梭子。"陈福闻言从庞的身上搜出金条、美钞、钥匙,一起堆在桌上。

林晶狠狠地踢了庞金彪的尸体两脚,沈兰乘机说:“朱嫂伤得不轻,需要马上送医院.林晶沉痛地点点头,吩咐陈福把汽车钥匙交给沈兰。


沈兰接过钥匙,抱起朱玉苑,匆匆走向轿车,安放好后。掏出小刀。走到门口把电话线割断。


轿车中,沈兰一边驾驶,一边轻声呼唤:“苑姐,忍着点,马上进医院了。朱玉苑睁开无神的眼睛,低声问道:“丹竹同志转移了吗?”沈兰点点头说:“用电话通知了。”


朱玉苑深情地看着沈兰说道:“本来,我还想等山城解放以后,一起再到文凤塔去看那紫色的杜鹃花……”话还没说完,便闭上了眼睛。沈兰悲愤地脱下帽子,眼泪夺眶而出。


南园书房中,林晶拿起那把熟铁皮钥匙细看,忽然觉得可疑,她抓起电话拨号,电话无声:“我们上了沈兰的当!”她气的把电话一下摔到桌上,脸色铁青。


林南轩和三姨太回来了,一见书房情景,两人一时都惊呆了。三姨太用颤抖的手。忙着收捡那些金条,美钞。林南轩慌忙奔到保险柜前翻找,林晶问道:“爸爸,有没有丢失重要文件?”


林南轩青紫色的面容满露杀机:“糟了,那只绣花鞋丢了,里面藏着C一3计划的图纸。”林晶一听,大叫道:“天呀,他果然是共产党!”

陈福进来报告,电话线已经接通。林南轩向沙发一指,示意陈福坐下,林晶低头对陈福说:“这事张扬出去,对爸爸官声有碍,嘴要封紧。”陈福连连点头说:“请放心。”说着起身走了。


林南轩待陈福走后,低声对林晶说:“战局发展很快,大后天正好有架飞机直飞台湾,你们先去把家安好,我等C-3计划执行后再走。”


林晶走到林南轩的身边说:“爸爸,我不去台湾,我要参加C一3计划的执行,亲眼看到这些共党分子统统地炸得粉碎。“仇恨把林晶变得神态异常狰狞。


林南轩从公文包中拿出两张不大的图纸对林晶说:“这就是C一3计划的图纸,今天他们偷走了一半,看来他们还会不借一切来搞这一半的。”说着用打火机把手中的图纸点燃。

林晶激动地说:“爸爸,你就放心留下我吧!”林南轩点点头,发出一阵狞笑:“我只要不死,他们就别想在这个城市安生。晶儿,还有份图纸藏在春申路26号,你可要牢牢记住。“林晶点了点头。


时局迅速发展,解放大军逼近山城,到处可听到隆隆的炮声和断续的机枪声。南园门前,林南轩提着皮包,匆匆走出大门,跨上一辆美式吉普车。


这时候,东近江岸码头一个棉纱字号的堆栈里,地下党负责人刘丹竹接到监视哨报告:“林南轩往成都方向跑了。”估计林南轩可能随身带走C一3计划,刘丹竹命令沈兰率人追击。


沈兰立即领着四五个持枪的同志,乘着一辆黑色“比尔克”轿车,飞驰而去。


在离城五十多公里的青松关上,山势险陡、七八个穿黑色衣裤,包羊肚毛巾的人在立足遥望,他们见到一部吉普车远远驶来,便隐入路旁树丛里。


吉普车越来越近,隐入丛林的人跳了起来,一边朝天放枪,一边嚷着停车。汽车骤然刹住,林南轩一手掏枪,一手摸出一条白毛巾在车外摇晃,一个年青人跑了过去,林南轩一枪击中,司机趁机调转车头就跑。


林南轩驾车回逃,迎面开来一辆黑色轿车,他满心高兴大声叫道:“别去了,前而有八路!”轿车果然马上刹车,跳出几个人来。林南轩一看,却是沈兰,仇人相见,分外眼红,“啪啪”就是两枪。


沈兰举枪还击,吉普车轮胎炸裂,其他人也举起枪来扫射,汽车油箱着了火,熊熊燃烧起来。


林南轩慌忙跳下车来,四下环顾,前有理伏,后有追兵。他一横心,扯开皮包,拿出一叠文件,扔进火里,就往丛林中逃跑,边跑边打枪。

“缴枪不杀!”两面夹击的人一步步逼近,林南轩困兽犹斗,顽抗到最后几发子弹时,绝望地垂下头,举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开了枪。沈兰扑上前,林南轩已经气绝。


侦察员们用脚拨了拨尸体,心有余恨地骂道:“老混蛋,临死还要害人!”沈兰望着吉普车上那堆灰烬,自语道:“C-3计划还是个悬案!”


公安局办公室中,沈兰结束了这段漫长的回亿,深沉的目光落在那只绣花鞋上。片刻,他指着鞋子说。“我们尽快把它送回去,用它来作钓饵,揭开C一3计划之谜。”同志们听了摩拳擦掌,纷纷请战。


深夜,春申路26号房内阴森森的客厅中,寂静异常。突然外面传来“通”的一声,片刻又传来更响的一声。稍停,客厅的门被推开了,两个黑影轻轻走了进来,他们是陈福和林晶。


陈福向四周张望着,一边埋怨道:“小姐,你也太性急了,老更夫才死不久,干嘛不能再过段时间。”林晶恶狠狠地说:“不能再等了,他们的第一个“五一”节就要到了,一想起爸爸的惨死,心里这个恨……”

陈福不再说什么,与林晶分头在房中摸索着,寻找着。片刻,陈福提着一个铁盒高兴地跑来:“找到了,找到了!”林晶惊喜地说:“太好了!快打开。”


陈福撬开铁箱,从里面拿出手摇发电机,接着又拿出一只绣花鞋。林晶高兴地说:“爸爸,你在九泉之下可以瞑目了。”她想了想,又说道:“这里不能留下痕迹,放把火烧掉房子。”说着,掏出打火机。


林晶刚想用打火机点燃窗帘,只见窗帘里伸出只手,一把将她抓住。林晶吓得一声惊叫:“有人!”刹时,屋里灯光通明,一声枪响,陈福手中的枪和铁箱落地,几名公安战士跟着冲了出来。


“林小姐,我们又见面了”。林晶一看原来是沈兰,她侧身欲去抓提包,沈兰猛冲上前劈手夺过。林晶喘着说:“我要拿手…。”沈兰从包里拿出手枪装进口袋,把一条手帕抛给林晶。

林晶露出绝望的神色,她双手捂脸,“哇”地一声哭了起来。沈兰一下扑了过去,狠狠扭转林晶的手臂,敏捷地抹下她那装有氰化钾的戒指,轻蔑地说:“小姐,你怎么尽搞小动作。“


两个公安战士走上前将林晶铐上,林晶走到门边,狠毒地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:“沈兰——总有一天……”沈兰打断她的话说道:“人民的山城将永远巍然屹立!”


天亮了,朝霞满天。沈兰打开窗户,阳光洒在沈兰与公安战士身上,远处高耸入云的文凤塔,象一支秀挺参天的画笔,蘸着浓云薄雾,描绘着又一个灿烂的黎明。

经典反特片“一双绣花鞋”
——《雾都茫茫》

文章/图片来源网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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